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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期五, 2月 23, 2024
宋集薪家门口那边传来脚步声,刘羡阳刚想要跳下墙头,便未见其人,先闻其声,有人温声笑问道:“你小子是不是宝溪窑口姚老头的徒弟?姓刘?”
陈平安又一次看到青衣少女,是她默默跟在一个中年男人身后,低着头啃着一张葱油鸡蛋饼。
陈平安挑水回到刘羡阳家的院子,倒入灶房水缸里,然后跑到房门口喊道:“刘羡阳,我用一下你家的柴禾油盐,要给宁姑娘炖鱼汤补补身体,可以吧?”
福禄街卢氏的宅子,小巧玲珑,却别有洞天,便是清风城许氏妇人,也觉得是螺蛳壳里做道场,做到了极致,不能再苛求什么。在一座临湖水榭里,刚刚成功将刘家瘊子甲收入囊中的妇人,满面春风得意,慵懒斜靠着围栏,大概是心情实在太好,至于卢正淳那只苍蝇站在水榭台阶上,也觉得不是那么碍眼。
星期六, 2月 17, 2024
陈平安很熟悉这种眼神,就像自己小时候看待刘羡阳是一般无二的,那会儿的刘羡阳,是杏花巷泥瓶巷这一带的孩子王,抓蛇捕鸟捞鱼,好像天底下就没有刘羡阳不会的事情。到后来,原本跟在刘羡阳屁股后头当跟班的同龄人,有些也去了龙窑当学徒,更多是散入小镇各个杂货铺子当伙计,或是给亲戚帮忙管账,也有如宋集薪所说,最没出息的人,才会去庄稼地里刨食吃,最后还跟刘羡阳混在一块的,就只剩下他了。
少年一路踩着细碎星光,出了小镇一直往小溪去,虽然是在夜幕里,可是陈平安跑得不比白天慢。陈平安刻意绕开了水位最深的廊桥位置,那边溪水要远远高出其它地方,陈平安拣选了一段溪水仅仅没过膝盖的溪流,他摘下背后那只竹编大箩筐,弯腰拿起藏在里头的一只小竹篓,紧紧系挂在腰间,脱掉草鞋,卷起裤管,这才下水去摸石子。
黄昏时分,陈平安返回小镇路过城东门的时候,看门的邋遢汉子,还在那里哼着曲子,正唱到“一寸光yīn不可轻,荣华富贵皆可抛”,兴许是被草鞋少年的急促脚步惊扰,汉子睁开眼,刚好和小跑入门的少年对视,汉子看到是这个催债鬼后,扫兴至极,没好气挥手道:“去去去,你小子的光yīn值个鸟钱,荣华富贵四个字,你要能有一个字沾边,就烧高香吧。”
煎药是一件像是线穿针眼的细致活,陈平安做得有板有眼,沉侵其中,少年身上散发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快乐。
泥瓶巷一栋宅子外头,有个挂着鼻涕虫的顽劣孩子,正在凶狠踹门,骂骂咧咧,唾沫四溅,“陈平安!再不滚出来,我就找人砍死你,把你家一堆破烂都砸了!我知道你在家里,忙啥呢,难道是在跟宋集薪的小媳妇,跟稚圭在那个啥?大白天的,也不晓得照顾一下宋集薪的感受?好好好,不出来是吧,我走了,我可真走了啊?我这一走,你这辈子就崩想见着我啦,我那些宝贝,本来想着都留给你,陈平安!快出来啊!”
桃叶巷的一栋宅子里,有位慈眉善目的老人,坐在廊下的藤椅上,身边坐着位模样俏皮可爱的丫鬟,穿着鹅黄纹彩长裤,外边罩穿着浅罗碧色的纱裙,一边听着老人说故事,一边缓缓扇风。